停靠岸

【特傳】<延續>第四十話、阻

　　哈維恩聽見房內的響動，發覺事態有異闖入，卻看見距離褚冥漾周圍的一片狼藉與攻擊姿態，還有受傷的千冬歲。

　　假使有天他真的背叛這個世界，我會親手殺了他。

　　不，我希望，如果有天漾漾真的背叛這個世界，你也能忠心對他。

　　他永遠記得那天與妖師首領的對話，曾經期待那天不會那麼快到來，更期待善良的褚冥漾不會爆發內心最黑暗的那一塊，可如今…卻還是…「我主…」

　　他曾經怨過白色的人，他曾希望他們的主人到來，他曾經希望白色毀滅，可為什麼到了如今，褚冥漾變成這副模樣，卻只心疼的無以復加，他知道，這些人絕對不能傷在褚冥漾手上，要是他忠心侍奉的這個人清醒，一定會痛苦到沒辦法生存，就如他所聽到的凡斯…。

　　「哈維恩，不要過去。」

　　「哈…維…恩…」這冒出的夜精靈使褚冥漾的手再度頓了，「黑夜導讀一族…唔…」

　　眾人愣了，難道他記得夜精靈？

　　哈維恩也發現這一點，他迅速在褚冥漾面前單膝跪下，「我主，請冷靜，這些人不是您的敵人。」

　　「不是敵人…」褚冥漾從醒來就冰冷的神情疑惑了，「白色的氣息…」

　　「他們沒有惡意，是您的朋友，您在白色世界的朋友。」

　　房內的眾人緊張的看著褚冥漾，生怕現在處在神經過敏的他繼續採取攻擊，他們將不得不互相傷害，這不是眾人所樂見的。

　　哈維恩打算先進行勸說，若成效不彰的話，那麼，他寧願動手幫褚冥漾，也絕對不能讓他自己動手，這個罪責，就讓自己來背負吧。

　　沒有惡意…是的，沒有惡意，他也感受不到，但是，有一股惡意，「是誰？」到底是誰在牽動他的情緒，頭，越來越疼，腦中的黑色絲線不停游動，他抱著頭，「煩死了！不要吵！」

　　看著又快要失控的褚冥漾，眾人的心又再度被調動到最高點時，另一頭讓人憂心的光明，橫躺著漂浮在半空，周身發著柔和的金。

　　「光之子…」褚冥漾嘴裡吐出三個字。

　　看著這白色的光芒，褚冥漾失控了，那是什麼情感在牽引他並不清楚，他只知道他暴虐的想毀壞在這一切，都殺了，頭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？

　　想著，身體自然而然的行動，他緩慢地舉起右手，指著那浮在半空的艾維，『一切阻礙，消…』

　　褚冥漾未說完，哈維恩已經有所行動，「哈維恩，你在做什麼？」索利亞氣急敗壞，擋住已逼近的夜精靈，他沒想到哈維恩不是想阻止他所侍奉的主，而是想傷害艾維，「為什麼？」

　　「我主，如果您想殺了這邊的所有人，就讓我來動手吧，不要讓白色的血髒了您的手。」他絕對不能讓褚冥漾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傷害這些人，如果讓心言成真，褚冥漾一定會後悔。

　　「哈維恩，難道你…？」索利亞有點懂了，他明白哈維恩的意思，這是要代替失控的褚冥漾擔下一切的罪責，更不讓褚冥漾犯下可怕的錯誤。

　　「我曾發過誓，無論發生什麼事，我只忠於我主，必要時，我願意跟著他背叛這個世界。」說著，哈維恩迅速動手，匕首劃過眼前的索利亞，此時異相頓生，一道金光卡住匕首，不再前進。

　　「艾維！」

　　不，說是艾維又不像是本人，此時的他有個金色的瞳眸，擋在索利亞身前，『金華破影。』

　　匕首掉在地上，哈維恩全身巨震，似乎被麻痺了一樣。

　　「哈…維…恩…」褚冥漾看著這幕，生氣了，「你們…白色世界的人…，全都該死。」

　　「我也是該死的嗎？褚。」

　　誰？熟悉的味道，擋在眼前…「誰？」褚冥漾顫慄了，他的左手抓住右手，不、行！這個人不行！

　　「如果這是你的期望，就動手。」

　　映入眼簾的是紅紅眼，飄逸的紅與銀，跟那些人一樣的黑袍，為什麼是如此熟悉？為什麼這個人不行？「你…是誰…」

　　從醒來就一直模糊不認得是誰的褚冥漾，冰冷的神情漸趨呆滯的微傾著頭，這個人明明有白色的氣息，跟他卻像是親密的家人。

　　冰炎露出複雜的笑，他很高興趕上了，但究竟有沒有真的趕上，看來還得看自己安撫褚冥漾的功力了，還有，自己能影響褚冥漾多少，他沒有一個底。

　　「我是一個願意陪你一起沉淪的人。」

　　『我…一輩子都不能領悟怎麼辦？』

　　『我就陪一輩子。』

　　『那我若真的沉淪…』

　　『那就一起沉淪。』

　　……模糊的記憶，在褚冥漾的腦子裡像走馬燈，「冰…冰炎…學長。」嘶～～～「啊～～～」每次記憶的痛不欲生，可是，他想要想起來，跟眼前這個人的一切，咬牙忍著升起的疼，那黑色的絲線阻礙著他。

　　有人，有人在試圖控制他，殺，殺了那個要控制自己的人！

　　「褚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，我陪著你，我會陪著你。」冰炎再也耐不住性子將那痛到快打滾的人抱進自己懷中，他不知道褚有多疼，只覺得此刻撕心肺裂，快把自己的心都挖空了。

　　「褚，你不能被控制，絕對不能被控制，持正你自己的本心！」

　　他什麼都不能幫，褚冥漾必須自己戰勝這一切，不能幫…只能緊緊的抱住他懷裡不斷吸氣抖動的小學弟，他算什麼褚口中的萬能黑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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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似乎不太妙，要是真被召來了。」處在觀望狀態的青禾遠遠地看著。

　　「你覺得可能嗎？妖師本身就是黑色世界的首位，從以前這種招數就很難再妖師身上施展，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會緊張。」與他一起的是水波紋壟罩全身，看似人影。

　　「如果妖師本身對自己都質疑呢？」青禾有點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，只能在此伺機而動。

　　「……」那他就不敢說了，他跟青禾一樣活了那麼久，自然知道這種術法在妖師身上沒用，甚至還出現反殺的例子，要說黑色語言，還沒有人能及上這個種族，難怪遭記啊。

　　「這孩子近三年才開始接觸這世界，之前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。」

　　「看來你家小孩這次做的錯事不得了啊，要是心智不堅定是很容易被黑化的，被黑化就算了，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才糟糕。」

　　青禾苦笑，要不是鳳祈火是完全不能離開那座蓮池的狀態，他應該會第一時間趕上來吧。

　　「所以我要那兩只寶寶好好的在那戒備，至少金耀的後人不能有事。」

　　「金耀嗎？」水色波紋帶著懷念的語調，「你覺得，這位妖師渡過這次難關，會不會有希望讓他們醒來？」

　　青禾沉吟，「這可是先天妖師，說不定…」他沉默了，不敢抱持太大希望，當初那位女妖師也想幫忙解開這個術法，但似乎妖師本身能抵禦卻無法幫人消除，加上鳳祈火過度使用能力導致邪火壓不住，為了保護眾人她才自我犧牲。

　　「現在講這個也太早了，找你來也不是為了說這些。」

　　水色波紋自然明白青禾找上自己的原因，「極致水耀」的能力，使人沉靜，偏偏在鳳祈火爆發時完全沒個屁用，他無奈的笑笑，因此自己能否幫先天妖師也很疑惑。

　　「你還在自責嗎？那不是你的錯。」
　　不是他的錯，也是他的錯，水色波紋苦笑。

　　看出他的想法，青禾斜睨了他一眼，「覺得是你的錯，我是不是也要攬一下救不醒冰姬的罪責？」

　　「極致木耀」也完全沒個用處，眼睜睜看著那女妖師投入蓮池再也回不來。

　　「看來所謂的極致，也不是絕對不是嗎？」青禾早就想清楚這一點。
　　深睇青禾一眼，「要不是活得這麼久，又受到那個打擊……」我啊，當時還真是一個驕傲的人。

　　雖未將後面的話說出來，青禾卻知道他要說什麼，能承認這點，也很不容易了。

　　當青禾還想說什麼，那道門卻緩緩地響起，眾人都不想聽到的聲音。

　　「……就是你嗎？妄想得到不屬於你的力量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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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對現在的褚冥樣來說，痛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情況，他嘗試用意志力去抵抗，卻都徒勞而返，要瘋掉了，既不想傷害冰炎，又無法抵禦，他的心中，只有殺，殺了那個想控制他的人。

　　怎麼樣才能去那裏？褚冥漾隱隱抓住一道黑暗之光，聲音老而急促的呼喚他過去，呵！找死的老王八。

　　「米納斯！」地上的來福槍回到他手上，握住來福槍的手輕推冰炎。

　　「褚？」用力抱住懷中人的冰炎疑惑褚冥漾的舉動。

　　褚冥漾另一手不穩的扶住前額，吃力地站起身，回頭看著冰炎那令他熟悉且有些眷戀的臉龐。

　　「褚…是在叫…我嗎…？」

　　風中搖曳般，渾身顫抖，冰炎不敢再去碰觸他，生怕下一刻這個人就這麼消散。

　　『我不是易碎物品。』

　　『可是現在的你卻這麼脆弱。』

　　不知何時的對話勾起了冰炎的回憶，褚…我希望和你回到大象的溜滑梯上，我們在一起看風景好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