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靠岸

＊原本伊斯，跟伊多這個名字太接近，所以改名艾維。

　　「果然是個麻煩的家族。」冰炎翻翻手上的資料，這樣說著。

　　褚冥漾已經不想聽到接下來的敘述，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壓力比較小，所以這種時候他考慮要裝耳聾。

　　知道他心思的冰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，怎麼褚這怕麻煩的性格又跑出來了。

　　被學長冷眼一掃，褚冥漾瑟縮一下，嗚嗚嗚……他在心底哭泣著，他們這些火星人都不知道，麻煩少一樁是一樁啊，誰像他們愛惹事。

　　擺明忍住對學弟後腦的一巴，冰炎淡然的說，「艾維．奧特列，等於家族不要的垃圾一樣，此為麻煩一。」

　　垃圾？褚冥漾瞪大眼睛，以為自己聽錯了，那是什麼靈異的名詞？為什麼學長會叫人家垃圾。

　　「奧特列家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，被認定沒有他們家族能力的都當成垃圾踢出來學院自生自滅。」冰炎對此家族似乎是很感冒，他冷哼一聲。

　　好過份……褚冥漾在心底有些不平，可是他不懂，「為什麼沒家族能力就會被踢到學院？」難不成學院是收容所！

　　「因為是垃圾。」學長給了一個有等於沒有的答案。

　　好個爛答案，他是要聽原因阿混蛋。

　　「褚，你在心理罵我是嗎？」

　　呃……「我哪有！」

　　否認的太快反而使人起疑，冰炎看著褚冥漾，露出奇怪的微笑，「或許該整治一下。」

　　阿咧，整治什麼，阿靠……

　　冰炎再度不悅的瞪過去，讓褚冥漾心底的兩個字縮回去，鬼！簡直是鬼，學長根本知道我在想什麼，他開始想說其實學長還是在偷聽他的想法吧。

　　「那麻煩二是什麼？」褚冥漾吞吞口水，他可不會忽略掉剛學長說麻煩一。

　　結果學長沒有繼續回答他，只是隨口問道，「你明天要怎麼跟那棵樹溝通？」

　　沒得到答案，褚冥漾瞪著眼前不良的示範，學長的意思是要他自己去體會吧算了，期待火星人給正確答案是他太白痴了，他在心底味自己掬一把同情之淚。

不過，剛剛那個真是個好問題，他真的不想站在大樹下像個神經病一樣跟樹講話。再者，有個更大的問題來了，要是沒辦法溝通，一定會被那位新生看不起，然後他將繼續榮登因為當代導很失敗而被嘲笑的寶座。

　　唔……只是想歸想，他也不是沒對策啦，不然豈不是給學長丟大臉了，因此他講了個很籠統的答案，「學長說過，心意最重要……」

　　當他講出這個答案，不知爲何，冰炎的臉上露出非常柔和的微笑，那是一瞬間使褚冥漾迷惑的表情……

　　褚冥漾昨晚卜出艾維出現的時間及地點後，今天他起了個大早，利用早晨的時光慢慢前進，不經意的回想昨天學長那一抹笑的意思？

　　後來學長也沒有說什麼，感覺心情很好的抓他去吃晚餐，還帶他去吃蛋糕，兩個人就說掰掰回館內了。

　　所以他根本不懂學長的意思，學長要說清楚阿，到底他那句話有哪裡不對了！

　　算了，兵來將擋、水來土掩，有什麼好怕的呀！

　　看看時間，那位傳說中的垃……啊！不是，是奧特列家族的人也應該要到了吧。

　　聽見遠處而來細微的腳步聲，褚冥漾沒有回頭，而是儘自打量眼前綁著紅蝴蝶結的大樹，這蝴蝶結打在看不到的地方呀，學校真是夠整人的。

　　褚冥漾將右手手心貼在樹幹上，再度想起學長敎他的一句話。

　　如果心能說話，那就是咒語的言。 

　　他靜靜的不說話，逕自冥想，享受微風吹來的舒暢，直到他身後的腳步聲停止，一道不客氣的問話傳來。

　　「喂！你在做什麼？」

　　喂咧！真是個沒禮貌的學弟，雖然他是備胎，好歹也算是個臨時代導人，尊敬兩個字會不會寫？

　　褚冥漾與樹間的訊息傳遞被中斷，無奈轉身，「這位是艾維吧，我是你的……臨時代導人，你應該有聽說了吧，請多指教。」沒記錯的話資料上是這樣交代的。

　　「廢話！我當然聽說了。你又是什麼名字？」

　　哇，這小孩脾氣真大，難怪是麻煩，「我是高中部三年級的褚冥漾。」褚冥漾在心底臭罵扇董事不下數百次，一天不找他麻煩大概是會死。

　　「三年級的？學長？聽說Atlentis是奇怪的學校，果然很怪，連這種看似愣頭愣腦的也可以唸。」艾維毫不客氣的這樣說道。

　　真是不好意思他愣頭愣腦的犯到了，褚冥漾打從心底很想一巴給他死，反正傳回學校還可以順手復原一下。

但他不想在這邊反駁沒有營養的話題，學長說過，不要管旁邊的人在說什麼，有智慧的生物就是這樣，不用一一的去釐清，做他自己就好。

　　「喔，那我們可以去學校了嗎？」他可一點都不想用學長口中醜斃的老古董，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把這脾氣差的小孩丟到教室去。

　　「要就走啊，拖拖拉拉的幹什麼？」艾維超不爽的催促。

　　這死小孩，是誰在拖阿，我靠……褚冥漾在心底再度髒話連篇送給扇董事，然後擠出職業化的笑容，「那，走吧。」

　　他伸手貼在樹幹上，艾維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做，「你在幹什麼？」

　　「我在跟樹傳遞訊息，請他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去。」

　　「好奇怪喔，你跟上次那位代導人的方式不同，為什麼？」

　　褚冥漾看著艾維，記起學長說的話，沒家族能力會被踢到學院去，也就是說，艾維是個對Atlentis完全陌生的新生。

　　不自覺的，褚冥漾想到那時候剛入學的自己，也是以怪異的眼光看著學院的一切，其實這個學弟跟他那時候一比，也是備感親切的呀。

　　「欸，你在發什麼呆阿，叫了半天也不理我。」

　　正在叫魂的艾維真覺得這個學長搞不好是腦袋爬帶的外星人，莫明奇妙的看著他，然後自己亂發呆，看來看去上次那個還比較好一點。

　　話說回來他還蠻失落的，原本聽那個什麼董事的話就這樣進到這個奇怪的學院，結果派給他的代導人竟然又臨時換人……艾維心底有點苦澀，其實換個環境等待他的不過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拋棄吧！

　　看到艾維眼神突然暗淡，褚冥漾開始亂想，該不會是覺得對他失望，去學校準備換個代導人？夭壽，這樣多丟臉，要是被學長知道了，嗚嗚嗚……他真是丟妖師的臉。

　　褚冥漾沒有氣餒，說好要做給那群看不起妖師的人看就是要做，代導人而已嘛，又沒啥。

　　「我們走吧，門開了。」語畢，那棵樹如願開啟傳送大門，透出白光，褚冥漾輕輕的對樹說著，「謝謝您的開啟。」

　　『不客氣，歡迎下次繼續光臨。』明明沒有風，樹枝卻搖曳著，輕輕應和。

　　「你好奇怪喔，跟一棵樹道謝。」最奇怪的是這棵樹竟然回禮了！

　　「萬物有靈，他讓我使用，是給我方便，道謝是應該的。假如是你被拿來用一用對方卻不感到感恩，你也不會太高興吧。」褚冥漾想起他剛入學時的糗事，打從心底淡淡的笑開。

　　聽完這個代導學長的話，有一種淡淡的寂寞在心中化開，艾維喃喃的，「我有那個被使用的價值嗎？」

　　褚冥漾聽了，回想學長昨天下午說的那段話：艾維．奧特列，等於家族不要的垃圾一樣。

　　眼底一抹深沉閃動，褚冥樣也不是不明白被遺棄的感覺，自己身為先天妖師，長久就是被白色世界拋開的一族，垃……圾嗎？

　　「你，要這樣就屈服嗎？這樣的話，學園也不用去了，我也樂的輕鬆。」褚冥漾露出異常光明的笑容，說出非常不客氣的話。

　　哎呀，他世界真的變了，兩年前的自己可不是這樣，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。褚冥漾在心裡冷冷的笑了，看來然說的沒錯，妖師一族本質真的是屬黑，真是，讓人不愉快阿。

　　要這樣就屈服嗎？艾維狠狠的瞪著褚冥漾，「你懂什麼！不要自以為很了解我。」

　　雙手環胸，褚冥漾沒有立即回應這段冒犯的話，只是靜靜的看著他，眼中不帶半絲笑意，即使他的嘴在笑。

被那彷彿看透什麼的雙眼盯著，艾維頓時手足無措，撇開視線的嚷道，「幹麻這樣看著我？」

「你為什麼會進入Atlentis？」

　　要你管！禁不住地差點飆出這句話，艾維硬生生的忍住，眼前人的笑讓他瞬間有背脊發涼的感覺，跟剛剛那個愣頭愣腦的不太像，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出這三個字。

　　清楚艾維被自己的黑暗面嚇到，褚冥漾也不勉強他回答，況且，什麼目的又如何，自己幹麻對初次見面的學弟使壞。

自己當初還不是誤打誤撞也不知道進去幹麻，也許這又是另外一樁誤打誤撞的可笑畫面，即使後來發現自己是妖師的關係，他眼中閃過落寞。反正只要學長他們態度不變，自己又要感嘆什麼。

「也許你現在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裡，但我相信你進Atlentis後，自會明白自己並不是一無事處，Atlentis不是平白讓沒有能力的平凡人進入就讀的地方，機會是自己去爭取的，用不著現在提早下定論。」

他想，學校應該沒這麼閑讓一個沒能力的平常人進去死吧……不！依照那個扇董事的話，是有可能的，褚冥漾滿頭黑線的想著。難怪學長會討厭她討厭的要死，他實在不該認為會抓鬼給小孩當玩具的人是正常的。

聽了這段話，艾維似乎想說什麼，欲言又止。

褚冥漾不問對方想說什麼，只是輕輕的笑，「快走吧，會遲到喔。」然後就要踏那個醜斃的老古董。

艾維不再反駁什麼，只是跟著走了進去，碰一聲，門關上了，現場恢復寧靜。